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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工作日记(篇一,03)

伊万和阿尔弗雷德在公寓里互相冷嘲热讽了半个小时,因为他们正面临着一个不是对方恶心就是自己恶心的抉择。直到好脾气的王耀也不耐烦了。正在做早饭的他持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也不顾上面沾着的油腻残渣,呼啦一下劈开了两人面对面的眼神交战和嘴炮齐鸣,狠狠地劈在中央的茶几上。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从起床就一直闹到现在!”王耀怒吼,拿着锅铲的样子有种奇妙的风范,“只是去弗朗西斯那里提东西,就一个都不想跟我去吗?!”

“我当然乐意和小耀一起哟。”伊万的笑容人畜无害,但是浑身不自觉地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但是一大早的还真不想见到那个骚包变态裸奔狂呢。”

“hero我也是。”一旁的阿尔弗雷德难得达成了统一意见 。

“……真是的。”王耀好像完全气馁下来,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也弱了许多,“一个也不靠谱,我还是自己去吧。”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伊万和阿尔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王耀喃喃的自语声:“要不干脆把他们踢出公寓吧,反正这么久了,他们也没交过房租。对了,还可以把伊万的消息卖给某些人,肯定能赚到不少……”

伊万的笑容徒然僵硬,而阿尔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正打算对着伊万一通嘲笑时,王老板的后半句话清晰入耳:“至于阿尔弗,真不知道如果离开了这里,他能不能用比特币买到可乐和汉堡。”

事实证明,王老板不愧是王老板,区区几句话却戳中了两人的弱点。也不顾身后奇怪的声音和凄然的嚎叫,王耀哼着小曲儿继续做他的早餐了。在他端出热腾腾的早饭时,那两个家伙显然做出了决断——伊万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而阿尔弗雷德正不间断地发出一阵魔性的笑声。

“论猜拳,北极熊你怎么比得过hero!”阿尔得意地笑着,如同那春日里盛开的花。王耀心里跳出这么一个小学生的比喻句,不禁暗叹中华文化果真博大精深。

于是北极熊跟着饲主王耀出门了,留下一只看家的美国金毛。

偏僻街角里的酒吧只有在夜晚时分才有一副狂欢的热闹景象。但即使处于这样一个早晨,大门紧闭的冷清酒吧依旧迎来了它特殊的客人。

王耀带着身后一米八的临时保镖轻车熟路地越过酒吧大门,从小巷里不起眼的偏门进去。酒吧内空无一人,而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等待主人出现。

伊万悠然地敲着桌子,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论是在熟悉还是陌生之地。酒吧的装潢华丽而气派,每个细微之处都体现着一分优雅的品味。但在内行的眼光看来,这里的布局更藏有一分玄机——如果主人愿意的话,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酒吧里所有人的出路。

在他敲桌第十下的时候,王耀将手中把玩的高脚杯放下,笑面盯视着那个从酒吧内间出来的男人。伊万有些不情愿地转移视线,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面孔。

“亚瑟,看样子你在这里待了一晚上。”王耀微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金发男人,他的一对粗眉毛有些不耐烦地拧起,一双祖母绿的眸子里透露出困倦,眼底下的乌青格外显眼,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在此时因为凌乱的头发和衬衫而大打折扣。

亚瑟难得没有反驳什么,看样子他的精神状况着实不佳。他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混沌的绿眼睛在映出王耀的面庞时稍稍清醒了一分。懒洋洋地掀开身后的帘子,英国绅士做出了一个优雅的邀请礼。

王耀没有回应,却在经过英国人身边时伸出手,顺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亚瑟身子一僵,抬起眼时,对上那双琥珀似的眼睛。

“你上次不是说不喝酒了吗?”王耀调笑似的歪歪头。

“……下次。”医生有些尴尬地别开眼。

“我想你应该去补个觉,医生。”伊万孩子气地微笑着,“如果待会有人要找你治疗的话,你可能会把手术刀捅到他的伤口里边呢。”

“那你挨了子弹最好不要找我,不然我会把你的围巾全部塞到你嘴里然后再往你身上端几枪。”王耀已经走了进去,亚瑟恢复了一点精神,不屑地反讽道,随手拿了外套,步子有些不稳地出了酒吧。

“弗朗西斯昨晚肯定灌了他很多。”王耀嘟囔着穿过帘子后的过道。

“他的确喝了不少。”过道的尽头传来一个含着戏谑的声音,宽敞的房间内弥漫着玫瑰的芬芳。坐在沙发上的扎着金色长发的男人眨了眨眼睛,在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猛然起身扑了上去:“耀,你也要喝一杯吗?我请客哟!”

面对迎面而来的一片混合着红酒和玫瑰的气息,王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伊万的怀里。而伊万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就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水管,熟练地横在王耀面前。弗朗西斯拼命阻止了身体前扑的惯性,在距离尖锐的水管头只有几厘米的时候险险停下。

“天哪,哥哥我差点就毁容了。”弗朗西斯瞪着眼睛退后几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瞥向伊万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不满,“这次怎么是小伊万?拿着个水管也太没有美感了。看,上面还有不知是多久以前的血迹……”说着,修长的指尖绕着水管嫌弃地转了一圈。

“没有多久噢,是那个憨八嘎白痴的。”伊万笑眯眯地挥了挥水管,“昨天从隔壁邻居家弄来的,手感还不错。”

“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要打阿尔弗的头。”王耀皱起眉,“本来就傻了,给我打到连电脑都不会用怎么办?我可不养不干活的白痴。”

“可是小耀……这种事情忍不住的吧。而且敲头比较爽。”

被自动忽略的弗朗西斯默默打断了他们:“关于这些事就先打住吧,你不是要来提货吗?”他挥了挥手,墙角面无表情的侍者马上将两个箱子提上前来,摆在桌子上打开。

王耀只扫了一眼,便示意伊万去看看另一个较小的箱子。伊万摆弄着箱内的物什,紫色的双眼逐渐暗了下来,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兴奋。“啪”的一声,王耀一把将箱子盖上,他觉得下一秒这位俄罗斯青年恐怕要亲手试验一下那些东西了。

“怎么样?哥哥我的货自然是质量保证。”弗朗西斯随手撩开耳后的金色发丝,微微眯眼道,“还要别的什么吗,耀?有趣的情报什么的哥哥都有噢,美人消费打折。”

“不用了,我从不做多余消费。”王耀看着伊万毫不费力地提起两个箱子,微笑着回绝。

“是么……那,你有没有兴趣赚取多余的酬劳呢?”

王耀离开的脚步蓦然顿住。他没有回过头,只是淡然开口:“谁,多少,安全保障?”

“只是顺手而已,但利润绝对高,安全我来保。至于客人嘛……如果是你的话,会很有趣噢。”看着王耀有了松口的余地,弗朗西斯趁机加大诱饵。他顶着一旁俄罗斯人刀子般的视线,悄然附在中国人耳边低语了几句,果然见到对方的唇角浮现出一个颇为诱人的弧度。

“的确很有趣。”王耀给弗朗西斯的微笑带上了几分真实性,“虽然你的安全保障一点用处也没有,但好歹是举手之劳,我乐意奉陪。”

弗朗西斯将手中的红酒递给王耀:“合作愉快。那么,再见咯。”

看着监视器上王耀和伊万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弗朗西斯随手抄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是不是还在烦恼呀?求求哥哥也许会很有用哦……小基尔。”

 城市的另一端,阴暗狭小的房间内,瘦小的男子瘫坐在墙角瑟瑟发抖,他的面前是一管黑洞般的冰冷枪口。

“他向你要了什么?”如同机械般冰冷的声音自枪口上方传出,那无形间散发的恐怖气势让男子不敢抬头。即使是混道多年,他也从未直接面对过这样可怕的角色。

“他要的信息是……赛迪克·安南。”瘦小男子颤抖着声音回答,希望能借此让那人网开一面。但就在回答后的下一秒,他的额头上多出了一个空洞的血口。瘦小男子绝望地瞪着眼,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下,留下一大片血迹。

装了消音器的枪口上无声地冒着丝丝的白烟,下一秒又重新潜入到黑暗中。沉稳无情的脚步声离去,只留下弥漫一屋的血腥。

“清理掉。通知交易人,给赛迪克卖个人情。”

灯火辉煌的城市和街道之间,一张张看不见的网已经撒下局中。撒网人沾沾自喜,网中的猎物一无所知。

但究竟是谁网住了谁,一切还未曾知晓。

宴会如期而至,各方演员陆续就位,一场三百米高空的危险剧幕即将开演。

低调的黑色轿车以一种无头蛮牛的冲劲和速度自路口利落地转进,在即将撞上护栏时却稳稳地刹住了车。守在酒店门口的保安和接待生悄悄地抹了把汗,感慨着这位客人连开车都这么不要命,却在看见车辆的标志时,悄悄屏息。

车辆寂静了几秒,副驾驶的车门缓缓打开,一身精致西装的东方男人下了车。他的个子不算高,身材纤细,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以鲜红的绸带扎成一束。那张偏于中性的脸极富东方特色的韵味,精致而柔和,一双桃花眼如同上等的琥珀,深蕴之中暗含流光,清澈却无法见底。

男人微笑着,似乎是冲车内打了个手势,便优雅地关上了车门,不急不缓地向酒店门口走来,随手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一名接待生。那名接待生有些呆滞地盯着男人的面容,直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有些疑惑地眨了眨才反应过来,急忙领着他进入了大厅内。

这位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吧?不知是哪位大人物,有这样的气质。保安看着那人优雅离去的背影,心中不自觉地跳出如此慨叹。但如果他看清了几十秒前男人冲着车门内比出的手势,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王耀跟着接待生绕进电梯里,扯了扯脖子上的红色领带,心中诅咒着他恶劣的同伙——下次绝对、绝对不要坐那个俄罗斯人开的车!从那辆车上下来的那一刻,他简直感觉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因此也不怪他没忍住,在关门的那一刻面带微笑对着伊万比出了一个优雅的中指。

左耳内的微型耳机传来一声提示音,随即是某个时刻活力到烦人的声音:“王耀,你进酒店了吗?我在上面端茶送水,简直无聊透了!赛迪克还没出现呢。”

王耀瞥了一眼楼层显示屏上“五十四”的字样,碍于身旁近距离的接待生而没有开口。托了弗朗西斯带来的合作对象的福,几天前阿尔成为了该酒店的服务生,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宴会上,大大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小耀,”耳机内传出来自第三方的声音,“我快到那个地点了哟。啊……是三十七号对吧?”

楼层显示的数字已经到了“九十五”,王耀大概计算了一下自己从下车到现在的时间,再估测了一下这家酒店到那条街的距离,恍然发觉他在车上的时候,伊万还是收敛了很多的。

“叮!”红色的顶层数字亮起,电梯门应声开启。接待生领着王耀进入了旋转餐厅的正厅部分,恭敬地微鞠一躬离开。王耀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距离正式宴会还有一段时间,但宴会厅内已经热闹起来。身着华丽礼服的客人们端着高脚杯来来往往,黑白制服的服务生端着盘子忙碌地穿梭着。

“我看见你了!你在北门是不是?我在东面的甜品区!”

“小耀,我到咯。可是你怎么没告诉我我的行动伙伴是这个家伙呢?”

三方联通的耳机内同时传来阿尔弗雷德兴奋地叫喊和伊万自喉咙深处挤出的兽类般的呜咽,王耀一瞬间感觉有些头疼。“阿尔弗雷德,你小声点。伊万,那边的事情是弗朗西斯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派了什么人去守着。反正不论是谁,你都给我好好收敛着,别暴露了身份。”

“小耀这么说了,我是可以忍耐一下啦。但是身份的话,”这方,伊万调整着左耳的微型耳机,一如既往的笑容却染上了一分危险的意味,“很不幸,这个人姑且算是认识我呢。回头记得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个红酒混蛋哟,他这一把黑得可真不错。”

不远处,金发背头的男子抱臂斜靠在电话亭旁,湛蓝的双眼始终盯着街角刚刚停下的车辆。伊万从容不迫地走下车,反手关上车门,微笑着对上路德维希瞬间缩小的瞳孔。

“为什么是你……布拉金斯基。”路德维希的声音鲜有地颤抖着,他下意识地摸上腰间的配枪。

“你不是——死了吗?”

伊万始终保持着那纯净如孩童的笑容,但在听到路德维希吐出的最后几个字时,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骤然暗了下来。

“啊,让你失望了?亲爱的贝什米特警官。”

 

基尔伯特守在酒店的楼梯间,不耐烦地把玩着颈间的十字架项链。他的身后是一队排列整齐的便衣警察,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宛如石像。

弗朗西斯随手整理了一下本就完美无褶皱的西装领子,语调漫不经心:“哥哥我要上去咯,你就好好等着吧。”

基尔伯特挤出一声轻蔑的鼻音,什么也没说。弗朗西斯对他的顾虑心知肚明,脸上浮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放心吧,我介绍的人,难道还不可靠么?相信小路德已经见到他的临时伙伴了……大概,会很惊喜吧?”

基尔伯特皱着眉,挥手打发弗朗西斯离开:“行了行了,本大爷还不相信朋友么?不管你的人是谁,我只要拿到那个代码就可以了。”

弗朗西斯含笑的眼神意味不明,转身进了一旁的电梯门:“代码的话,他们会替你破解的。”

只是小基尔啊,如果你知道了与你合作的对象是谁,还会不会如此淡然呢?

基尔伯特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与弗朗西斯相识多年,但基尔伯特也从未弄清楚弗朗西斯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这一次,虽然他主动提出要帮忙,但根本没有提供任何安全可靠的途径。之所以选择信任他,大概也只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磨合出的默契吧。

一个警察与一个情报贩子的默契,听起来就很可笑不是么?但基尔伯特可从来不会管这么多。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毕竟算不上什么好警察。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基尔伯特向来凭着感觉行事。而今晚,他隐隐察觉到这幕剧本中必定存在着变故。且不论弗朗西斯带来的人,单说之前推测到的盗贼们的参局,就注定了这不会是一盘简单的棋。

口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是路德维希发来的信息。“接头人已到,一切正常。”简洁的几句话交代了一切信息,的确是他那个刻板的弟弟惯有的风格。基尔伯特飞快地回复了短讯,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赤红的眸子里流露出一分狩猎的兴奋。

真是好久没有动手了啊……不管是谁,能让本大爷尽兴就好。

宽敞华丽的宴会厅内,一身黑色西装的东方男人独自靠在角落,优雅地抿着高脚杯中的红酒,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投向门口。

“亲爱的美人,你在等待谁?”低沉的磁性男音响起,王耀微微扭头,看见一头金色长发的法国人带着迷人的笑容,径直向他走来。

王耀露出一个慵懒的微笑,抬手晃了晃那杯中的红酒,血一般的颜色在金色灯光的映照下晶莹透彻。不远处黑白制服的人像是受到了召唤而径直走来,在法国人的身旁停下,却没有像正常的服务生那样微微鞠躬行礼。

“要来一杯红酒吗?先生。”王耀抬手指了指金发服务生的酒盘,像是在认真思索地稍稍歪着头,“也许他只有可乐。”

服务生闻声展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受到了莫大夸奖。那双镜片下的蓝眼睛装着炫目的灯光,弗朗西斯却从中看见了一分嘲讽和警告的意味。他正想说些什么,宴会厅内响起的粗哑嗓音却引走了面前人的注意力。

“亲爱的先生和女士们,感谢你们赏脸前来参加本人的小小宴会。”大厅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环视整个宴会厅时,仿佛在与所有来宾见礼。他的目光经过角落聚集的三人处,没有过多地留意。

“主角出场了。”

王耀状若无意地扯了扯领带,将半杯红酒放在了阿尔弗雷德端着的酒盘上。弗朗西斯优雅地将几缕长发拨到耳后,指尖在左耳处停留了一瞬,语气随意如自语:“的确呢。那么,我们的狩猎者会什么时候出手呢?”

“目标在宴会厅,行动时间十五分钟。”

阿尔弗雷德快步经过服务生休息的区域,随手将空酒盘拍给前来接班的小伙子,拐进虚掩着门的储物室内。他迅速反锁了门,拉过储物柜上闪着光的电脑。狭小而积满尘埃的空间内,几台精细机器运行发出微弱的响声,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这边一切正常。”伊万柔和的声线染上一层机械通话的漠然和嘲讽,“阿尔弗雷德,我刚刚听到你的脚步声了。离开目标已经快两分钟了,你不会连监视器都没连上吧?”

王耀听着微型耳机里的琐碎的争吵,从容不迫地从宴会厅的偏门走出,向着门口的侍者歉意地笑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侍者立马会意,为王耀拉开玻璃门。

王耀走进电梯,一把扯下赤红色的领带,冲着角落的监视器比了个手势。

“OK,按楼层吧。现在,天要黑了,请闭上眼。”阿尔弗雷德紧盯着监视画面,嘴角微微勾起,在王耀按下电梯楼层的同一刻敲下了回车键。

“咦?”

满屏监视器中的几个画面似乎有一闪而过的黑屏,监控室里的保安疑惑地调到了九十八层走廊和电梯口的画面,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似乎只是一瞬间的短路而已。

“滴——”细微的警报声响起,终端屏幕上跳出提示框:四号电梯发生故障,于九十八层停止运行。

“怎么就故障了……”保安不耐烦地放下咖啡杯,做出重启操作,却没有丝毫用处。四号电梯似乎完全失去了电路供给,监控画面里一片漆黑,电梯内的紧急按钮也没有响起。似乎没有人在里面。

“待会再去看看吧。”判断出电梯内无人被困,保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重新捧起了咖啡,想小小地偷个懒。

电梯里,红色的数字跳动到九十八的一瞬间,一切照明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豁然消失。陷入黑暗中的王耀闭上双眼,飞快地脱下累赘的西装外套,露出贴身的黑色衬衣和绑在腰间的装备带。

“好,十五分钟的黑夜时间现在开始。”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看着被替换后的走廊监控画面,那里面始终空无一人,“走廊的监控已经搞定啦,请尽情在摄像头前晃来晃去吧!”

“别废话。”电梯门缓缓打开,王耀将昂贵的西装外套一股脑塞进黑色塑料袋里,走出门的同时随手丢进垃圾桶,“目标怎么样?”

“和某个骚包聊得高兴呢。”阿尔弗雷德瞥了一眼另一边的画面,正与赛迪克谈笑风生的长发男人似乎是刻意对准了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在黑白画面里笑得格外惹眼。“有时候我也挺佩服那个法国佬的,他到底伪造了多少个假身份?上次是宠物医生,这次是新入行的小珠宝商,下次又是什么?妇科医生?”

“我觉得他很乐意做一名妇科医生,而且是临床的。”王耀站在目标房间的门口,从衬衣的上口袋掏出一张房卡插进门锁,左手拇指按在门把末尾上。细微的提示音响起,他迅速打开门,随手将透明的指纹贴丢在地上。

不得不说,这酒店的安保工作的确是绝佳的。九十八层的一些特殊客房,甚至加装了隐藏式的指纹锁。但这对于一个专业的盗贼来说算不得什么——房卡不仅在客人手上,酒店方面也一定会有备份。至于指纹锁,即使是再谨慎的人,也不能保证他在日常的行动里不留下任何一处指纹。

房间十分豪华,不论是装潢摆设还是面积布局都配得上“总统套房”这个称号了。王耀在心底默默慨叹,这卖毒品的可比他们这些偷东西的有钱多了,他是不是该考虑转行?

王耀抬起右手,黑色腕表的分针已经运动了三小格,而时针却像是受到磁石吸引的指南针般,逆时针转动着,最终缓缓停下。他顺着时针方向抬眼,一眼对上了过道尽头的墙上那盏散发着金色柔光的壁灯。

墙上是金红色花纹的壁纸,看不出任何端倪。王耀纤长的手指在壁纸上划了一圈,只感受到一片冰凉的平整。他思索了片刻,抬手试探性地将顶上的壁灯调高了角度。刹时间,壁纸失去了特殊角度的灯光的掩盖,王耀看着中央一小片颜色偏暗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他抽出腿上皮袋里的小刀,迅速而准确地划开了壁纸,一片金属的色泽暴露在眼前。

“保险箱?没新意。”王耀不屑地撇撇嘴,掏出工具开始撬锁工程。

“耀,五分钟了哟,我都饿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阿尔弗雷德还真想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盯着电脑监控。说实话,现在基本没他什么事。他只用看着黑白画面里的那两个胡渣大叔就可以了。

“小耀,这里好无聊。这个警官超古板,一点都不好玩。”沉默了许久的伊万突然说话,声音里带着埋怨,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我们在工作啊,能不能专心一点。”王耀颇为无奈地忍受着耳机里两个家伙的轮番干扰,却没意识到自己也逐渐跑题了,“想当年我带你们干第一票的时候,你们还很认真的。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正经?”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啊!就像当年,在入了你的贼窝之前,hero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美国小伙兀自感慨着人生无常,社会混乱,人心难测。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监控画面,忽然瞪大了眼:“等等,耀,有情况!”

在阿尔弗雷德的语气急速变化的同一瞬,王耀听到了保险箱的锁打开的声音。“什么?”他下意识地询问,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从保险箱内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开始了另一项撬锁工程。

“目标……离开宴会厅。”阿尔弗雷德看着赛迪克侧对着摄像头,似乎是接了一个电话,随即便向着弗朗西斯和周围的宾客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监控范围。他迅速调转了监控画面,却见赛迪克出了宴会厅,急匆匆地往电梯走去。“耀,他下来了!快走!”

“放心,来得及。等我看看这东西先。”沉稳的声线伴随着渡步声,满不在乎地回答,却让阿尔弗雷德更加着急。

手中精致的盒子已经被打开,传说中的“海洋之眼”暴露在空气里。它安静地躺在丝绸中,在金黄壁灯的映照下隐隐折射出蓝色的光芒,如同海洋深邃的眼,包含万物,而又折射万物。但王耀无心欣赏,他随意地摸出蓝钻,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番,终于是眼前一亮。

“好啦阿尔弗,收着,马上解码。”王耀低声道,抬手将蓝钻对着金色的灯光,排列成方阵的数字和字母清晰地显现在钻石的中心。他微微甩手,微型的摄像机从衬衫的袖口滑出,眨眼间已将那一系列编码摄下,传送到阿尔弗雷德的电脑上。

“他到走廊了,你想走也走不了!快躲起来!”接到信息的提示音响起,电脑已自动运行起解码程序。但阿尔弗雷德无暇顾及,只死死地盯着出现在走廊监控画面上的人影,急促的呼喊声从他的喉头冲出:“耀,门口!”

“呯!”

就在阿尔弗雷德的呼喊脱口而出之时,耳机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大片玻璃顷刻间碎裂的声音。监控画面里的人在同一时刻一脚踹开了房门,抬手冲着门内就是一枪。巨大的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乎是混杂在一起,再听不到任何人声。

“来了!”

楼梯间内,基尔伯特敏锐地捕捉到那一声模糊的枪响,如同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般猛然抬起头,眼里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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